金色的十月还没到,连日的绵绵细雨过后,天一下子凉爽了许多,山野、田地里的低洼处,悄悄迎来了一场薄薄的轻霜。清早,随着晨雾的散去,空气中飘来一股股、一阵阵混合难分的豆香、果香味,北国的秋天来了。
阳光照在广袤的北国大地上,放眼眺望,远处的玉米地金灿灿的一片,像一块四四方方的大金砖。大豆没有几天的功夫,脱光了半黄半绿的叶子,地垄沟里堆满了厚厚一层豆叶,豆荚孤独地挂在金黄色的豆杆上,一阵北风吹来,豆荚碰撞直挺挺的豆杆和豆粒在豆荚里晃动,发出的唰唰、哗哗声,惊扰了一只正在觅食的麻雀,嗖的一声,麻雀从地垄沟中,径直飞到防风林里。
在小麦已经收获并经拖拉机翻耙后的黑土地上,收割时遗落的小麦种子和草籽,又重新发芽了,长出一片片嫩绿的青草和麦苗,在金黄色的大豆、玉米地的衬托下,像出色的画家巧夺天工绘制的北国早春和初秋同框的一幅秀美油画。
一天中午,在一块翻耙后的小麦地上空,十几只从西伯利亚飞回的大雁,人字队形排列,低空盘旋了一周,忽然,一只头雁伸长脖子,挺直翅膀斜平着向下滑翔俯冲,后面的大雁,像听到命令一样,学着头雁的姿式,队形保持不变,有序地跟着头雁降落,头雁在距地面五米左右时,两只爪子向前伸展出来,当爪子接触地面后,飞行落地时产生的惯性推着大雁又继续向前跑出十余米,头雁慢慢收拢翅膀,停了下来,身后的大雁,一只只依次落到地面上。可能是因长距离飞行饥饿难耐或者是因在天空中盘旋飞行一圈,没有发现附近地面上存在危险,总之,十几只大雁落地后,就像割草机割草一样,不顾一切地埋头大口大口吃着青草、麦苗,吃过的地面上光秃秃一片,只留下浅浅的十几行大雁脚印。吃没了这块小麦地上的青草和麦苗,它们又来到一块大豆地边,像回到自己家一样,毫不客气地伸长脖子吃起了成熟的稗子穗。
早些年,在初秋时,农村妇女三五个人结伴到田间地头、地边剪稗子穗,准备在冬天喂自己家养的大鹅,这些年粮食充足了,再也没有人剪稗子穗了。十几分钟后,大雁就把这块大豆地边的稗子穗吃光了,吃得个个嗉囊鼓鼓的。吃完稗子穗,十几只大雁聚在一起,脖子一会儿伸向地面,一会儿又伸向天空,咕嘎咕嘎地叫个不停,像是吃饱后开心欢乐的齐声大合唱,又像是在开会研究、商量下一步行动方案。咕嘎咕嘎的叫声刚停,那只头雁率先扇动翅膀,顺着农田路快速助跑,忽地飞起,渐渐爬高,带领雁群向远处的江岸边飞去。
一场秋雨一场寒。淅沥沥下了一夜的小雨停了,天刚刚放晴,冷空气跟着来了。夜晚,一场大范围的霜冻如约而至,阳坡上的田地里尚存的点点、片片绿色不见了。一夜间,山野里、江岸边的白桦树、枫树等树木,像是被化妆师化妆打扮过了一样,绿叶神奇般地变成了五彩斑斓的五花山色,晕染在蓝天下,田野、山峦变成了人间仙境。
江畔上,一排排柞树、松树和柳树林,一片片草地,盛夏时节的百鸟欢唱、百花争艳景象不在了。几只麻雀自由、欢快地从这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上,从这片林子飞到另一片林里,成了林中常住的主人。几只松鼠正忙着为过冬储运口粮,突然,一只松鼠嘴里叼着一粒松树籽,朝着洞穴方向,急速跳跃、奔跑,嗖的一下钻入洞中。原来,是一只喜鹊在林中低空飞行时,翅膀扇起掉落在地面上的树叶,惊吓了松鼠。一场虚惊过后,松鼠战战兢兢地从洞里爬了出来,两只后腿着地,站立在洞旁,瞪着眼睛,惊恐地环顾着四周,在确认没有危险后,随即有条不纹地又开始忙活起它的秋季储粮工作了。
初秋时节飞回来的那十几只大雁,白天到田间地头觅食,夜晚飞到江中、湖里过夜,作息时间固定,生活过的有嗞有味的,没有几天的功夫,羽毛油光锃亮,走路大摇大摆,脖子挺直高昂,傲气十足,上演着主人应有的一切。
进入十月,北国的天,渐渐冷了。天边有一缕乌云,不一会刮起了北风,飘来一朵朵乌云,又过一会,天空布满了黑压压的乌云,让人倍感压抑,接着,雪花像柳絮一样漫天飞舞,潇潇洒洒地落到地面后,含羞似的瞬间化为水。在阳坡上,距地面十几米高的上空,雪花悄无声息地转为雨,降到地面上或转化为水蒸气融合在空气里。
时断时续地下了两天的雨夹雪,终于谢幕了。天阴沉沉的湿冷,让人感觉很不舒服。有的树叶末端还缓缓滴着雨滴,有的树叶经不起雪片和雨水的重负,在风的吹拂下,从树枝上翻滚着落到地面上,北国的深秋到了。
(作者单位:黑龙江省黑河市爱辉区检察院)